喂喂喂魏芑蓂🦅

永夜无人语,残河尽意明。
我死了,不知道会不会复活。
我不在乎了。

【元与均棋】归岸

一个简简单单机上爱情故事,自己坐飞机回家的时候和邻座的姑娘有了短暂的半小时友谊

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她

七夕快乐,希望今天大家都能见到想见的人





  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忽地一下炸开来,惯性把人往后一掼,郑棋元蝴蝶骨撞在椅背上,他不消瘦,却也磕得吃痛,下意识地想蜷起来。没想到隔壁伸过来一双手,把他本来扣得松松垮垮的安全带抽紧了。

  

  “手还挺漂亮。”郑棋元想。

  

  他扭头去看,口罩挡住了半张脸,郑棋元只看见一双很亮的眼睛,眉眼弯弯,是在朝着他笑。“虽然直接动手有点不太礼貌,但是好像安全带没扣好问题才比较大?” 声音出乎意料的清亮,但对于成年男人来说也过于甜了,像爆开二氧化碳气泡的草莓汽水。说完还朝他挑眉,往上飞的眉梢眼角过于孩子气了,看着幼稚而天真。

  

  “人也漂亮。”郑棋元饶有兴味地睁大了眼睛对小孩表示感谢,小孩依旧是一幅笑模样,朝他摆摆手说没事,转头在飞机刚收起起落架的瞬间乖乖地启动飞行模式,一个单只的Airpods在他指尖翻过来调过去,年轻人出于礼貌带上的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,像海滩边退去的浪花,郑棋元看着他大眼睛里漫上来一层焦躁,眉峰也微微蹙起,这会儿才意识到小孩并不是全然柔软,更像是有利爪的小兽。

  

  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转头过来,又挂上软软的笑意,柔顺的刘海显得过长,搭在眉下,显得整个人毛茸茸的。“先生,有什么事吗?”

  

  明目张胆地“偷窥”被人抓包,郑棋元有一瞬的不知所措,当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,这么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,公式化的笑容怎么摆他比小孩熟悉得多,眯起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老狐狸:“啊,没事,在想一些事情不是在有意看这边,真是抱歉,没有冒犯到你吧?”小孩甩甩头,刘海也跟着抖了抖,又像极了某种长毛小动物。

  

  下一秒小动物眉头又皱起来了,没捏Airpods的手伸进兜里掏啊掏摸出半条充气糖果来,他剥出来一颗,又把剩下的朝郑棋元这边递,问:“哥,你要糖吗?”他顿了顿,补上半句:“不知道你会不会耳朵疼,吃点东西能缓解一下。”

  

  在郑棋元看来这算是个杞人忧天的问题。因为工作原因,郑棋元已经当了不知道多久的空中飞人,每次离地心理总是先于生理开始戒备,害怕不良反应出现,可人的身体是最容易被磋磨塑造的东西,舱内压力改变早就成了他最熟悉的一桩事,没什么好顾虑的。

  

  但是他看着小孩递过来的糖,草莓味,粉粉的铝箔纸反射出窗外投进来的太阳光,今天航线天气很好,大片水墨泼就一般的长云很薄,能轻易地透过光,小孩看着他这边,目光被千米之下熠熠生辉的湖泊勾走,一边克制地小声惊呼一边拿手机来拍照,顺势把糖塞到郑棋元手里。

  

  当年他开始为了生计,拽着一口老行李箱四处奔波的时候,是不是在飞机爬升的时候耳朵疼得不行,会不会翻遍了口袋和随身包都找不出一块这样的糖?郑棋元指尖抵着包装摩挲,可是时隔多年,那口老皮面行李箱,连同青春一起都已经被埋在了遗尘堆里,他早就忘了。

  

  小孩手机还举在这边,眼睛还是亮晶晶的,好像两盏把灵魂当作石蜡燃烧的灯火,眼尾柔柔地收束成一线,显得热烈而柔和多情,他一边看着小孩一边慢悠悠地剥出来一块糖,把剩下的一截塞回了小孩手里。

  

  小孩刚把糖塞进嘴里,腮帮子一动一动的,他看着不胖,但是刚刚摘口罩那一瞬间郑棋元看清了他的脸,肉乎乎的,很可爱。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小孩的肩膀:“你叫什么?”

  

  徐均朔看着脖子上套了个U型枕样子有点滑稽的男人,把没吃完的糖推到贴腮,然后才答:“徐均朔。”他顺手点开备忘录,把这三个字打出来给男人看,又自然而然地贴过去问:“哥,你呢?”

  

  郑棋元从善如流地接过徐均朔递到这边的手机,留了“郑棋元”三个字在备忘录里再还回去:“郑棋元。”

  

  徐均朔捧着手机,看看屏幕,又转头看看郑棋元,郑棋元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小孩衔在唇齿间反复斟酌,他眨了眨眼:“那我可以叫你棋元哥吗?”

  

  “当然可以,”郑棋元眯着眼睛笑,在小孩眼里像只猫,其实但凡仔细看看,都能知道这是只戴着画皮的老狐狸:“朔朔。”

  

  应急出口位噪音轰隆隆地往耳朵里灌,郑棋元有意把这两个字念得清晰而温柔,徐均朔不出所料地被这越线的称呼惹得手脚蜷缩,指尖捏紧了那只Airpods——物极必反,耳机飞到了郑棋元那边,还得他弯腰给捡起来。

  

  徐均朔虽然有一股天生的亲和力,人却不聒噪,他戴上耳机之后就开始和刚在小桌板上摊开的纸笔较劲,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又划掉一半多,但更多的时候是握着笔,目光在纸面和手机屏幕之间反复横跳。

  

  “手确实好看。”郑棋元这样想着,眼皮直打架——不是看小孩写写画画无聊,他已经把航行中睡觉变成了习惯,他在彻底坠入黑甜乡怀抱之前,用理智把头扳到遮光板一侧。

  

  “一会儿不能倒小孩身上……”他这么想着,睡着了。

  

  在机上睡得不会太安稳,感觉到有人轻轻拍自己胳膊的时候的时候郑棋元就醒了,U型枕贴着皮肤怪热,催生出一股烦躁来,他不耐烦地三两下把它扒拉走,忍着性子掀开眼皮,将目光往自己身侧投过去,徐均朔捧着俩盒子,见他睁眼了还特意晃晃:“棋元哥,吃饭了,你把小桌板打开我给你放一下。”郑棋元囫囵揉了把脸,还是一副迷糊样,一头趴在徐均朔肩上,额头和肩峰相撞,磕得小孩呲牙咧嘴地喊疼,这一下给郑棋元也磕清醒了,忙坐起来一叠声说:“没事吧,我刚刚睡懵了,对不住对不住。”

  

  小孩忙摇头,大眼睛里的水光还没压下去,说没事的时候还带着点鼻音,放下飞机餐还顺手把遮光板给拉了下来,朝郑棋元眯眼睛:“外头太亮了,晃眼。”“自作主张。”郑棋元摇摇头,嘴角却平白无故扬了起来,眼角余光瞥到徐均朔摘了口罩,规规矩矩地叠起来塞进自备的封口袋里。

  

  也不知道徐均朔眼神怎么这么灵,郑棋元这回也被他抓了个现行,小孩冲他挑眉,像是在说这回你怎么解释,郑棋元却直接坦然地转向了徐均朔,还支起一手撑着下巴,大有要光明正大看下去的意味。

  

  小孩不甘示弱地盯回去,脸却一点一点红了,这场奇怪的僵持以徐均朔的落败告终,他飞快地扭过头去,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,一边嚼一边絮絮叨叨念着哥你出大问题,郑棋元混不在意,甚至觉着小孩嚼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实在太可爱了,伸手捏了一把。

  

  “棋元哥!”

  

  不知道是不是郑棋元的错觉,小孩的脸好像更红了。而始作俑者毫无歉意,郑棋元捻了捻指尖——手感不错,还想再捏一把。

  

  可是那边徐均朔已经飞快地把饭吃完,戴好口罩了,郑棋元看着小孩重新被挡起来的半张脸颇为遗憾,又捻了捻指尖,拉开了遮光板。

  

  此时夜色已经从穹顶泼下,染黑了空气和大地,街市灯光涌起,争先恐后竖起一枚航标,一只指引游子回乡的铁锚,徐均朔往窗口这边凑,紧挨着郑棋元的肩膀,伸长了脖子往外看。

  

  郑棋元感觉到了小孩细微的颤抖。

  

  “棋元哥,你坐这趟飞机是为什么啊?”徐均朔声音轻飘飘的,像玻璃窗外能看到却抓不住的灯火,郑棋元看着他的侧脸,小孩眼皮半垂着,挡住了眼珠里的光亮,显得神色有些怏怏的,眉间一道浅浅的沟壑,好像在认真寻找着什么。“来旅游,”郑棋元捏了捏鼻梁条,又补充:“从一个出差的地方,到这边旅游。”

  

  “我是回家的。”徐均朔抬手蹭了蹭鼻尖,目光依旧在玻璃窗的方寸之间逡巡不去,说不出的固执,郑棋元忍不住问:“在看什么啊?”徐均朔把亮着的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,时间显示是晚上八点过五分。

  

  “飞机落地时间要到了,我想看看,能不能看到我家。”

  

  郑棋元敏锐地感觉到,徐均朔说的家并不是狭义上那个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屋檐,他并不妄想能看到那盏灯光,小孩想看到的是一丝熟悉的景象,是黑暗中灯光璀璨的广场,或是浪花翻滚的海岸。他想确认自己到了那个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地方。

  

  然后小孩攥了他的手,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欣喜,拉着他看窗外,并不准确地比划着这栋建筑那个广场,用咬耳朵的音量往郑棋元脑子里灌它们的名字。

  

  徐均朔的手——郑棋元这一趟航班两次觉得确实好看的手正攥着他的手,柔软又暖烘烘的,三伏天,这股火力不仅不惹人生厌,还烧出一股说不出的熨帖。郑棋元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,清清嗓子叫了一声:“徐均朔。”

  

  连名带姓,太正式了,徐均朔转头看他,眼里的笑意都少了几分,唇肉陷下去一块——紧张得咬嘴皮了。

  

  “我原本是来旅游的,但是我现在觉得。”

  

  “可以在这里有个家。”

  

  “你觉得呢?”



end.